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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黎对自己有个老公这件事一直没有实感,他习惯了独处,是个很难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如果他还有记忆,估计他记忆中的亲朋好友可能都寥寥无几。
要不是那场车祸的记忆太真实了,他的大脑失忆了,但他的身体还深深记住了那份恐惧。
估计尤黎都会怀疑自己真的有个丈夫吗?
这就好像是谁强加给他的关系,因为车祸遗留下来的情绪他相信了,因为他面对死亡的恐惧太真实了他相信了。
但当这个活在别人口中,虚无缥缈的人出现时,足以支撑的论据被完全推翻。
尤黎开始怀疑。
如果他的丈夫没有死,那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如果他的丈夫死了,那现在跟他通话的人是谁?是人是鬼?
他的幻觉幻听又加重了吗?
尤黎看了一眼自己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真实,有实感,是温热的,远处护士还在等他。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听筒说,“你打错电话了。”
那边安静了好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说,“你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你习惯独处,但你一直很想有个人可以静静地陪着你。”
“你不需要我做什么,你只需要我存在。”
尤黎捏着听筒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垂着眼睑,像被人直戳进了心底,暴露在光底下的无措。
对方的语气就好像他们真的相爱过,通过老旧的听筒传过来的嗓音有些失真,里面的情绪却格外饱满,暧昧不清,浪漫又专一。
他继续说,“你有轻微的过度呼吸综合症。”
“我们亲久了你会喘不过气,最多只能坚持五分钟,我就得松开你给你换气。”
“有时候还得给你做人工呼吸。”
“你的大腿内侧往上三公分有一个很小的痣,我亲它的时候,你会很敏感。”
“宝贝,我很想你。”
“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他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性暗示,过分恶劣地侵犯进了尤黎的底线,声线低得好像他真的在亲尤黎腿侧那个真实存在的痣。
但尤黎没有从这些换个陌生人来可以称得上性/骚扰的话听出玩味的情绪,而是似乎真的确有其事的认真。
“你没想起来我的声音,也没记住我的号码,这些都没关系,但你不能否认我。”
“我会很难过的,亲爱的。”
“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尤黎低头认认真真地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是真的,他没在做梦。
他的大腿内侧也确实有颗很小很小的痣。
他不说话,对方就自顾自地说,有种沉浸在话剧表演里的荒谬感。
“我手上……嗯……”他沉吟片刻,看清这次戴得是什么后,才说,“还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纯金的。”
这批次的玩家审美真差劲。
尤黎:“这样啊……”他认认真真地道歉,“我失忆了,记不起来你了,不是故意没听出来你的声音,把你的号码忘记的,对不起。”
“医生说我好好配合治疗,就会很快出院,你会来接我回家吗?”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他说,“快了,就快了,我很快就会来。”
“没有多久了。”
那边的信号好像很不好,传过来的话若隐若现,配合着失真和不断的电流声,带给人一种分隔两地的世界被电话线缓慢链接在一起的诡异感。
听筒里话音刚落,护士就朝这边看了过来,“13号?通话时间到了。”
男声又恢复了正常。
“晚安宝贝,你会梦见我的,是吗?明晚睡前记得在这乖乖等我来电。”
这话的语境实在有些不合逻辑。
他们明明隔着电线交流,对方此时却好像知道尤黎现在站在哪一样,说的是“在这”,而不是在电话座机前。
或者说就在此时此刻此地,跟他站在同一个位置,面对面地静静注视着他一般。
尤黎莫名有一种自己面前有人站着,他被什么阴冷黏腻的视线盯上的错觉。
它一样跟他握着听筒,看着他俯下身,贴在他耳畔充满爱意地笑着说,“祝你好梦。”
可他身前明明空无一人,整条走廊除了他就只有远处静静等着他的护士。
电话被挂断。
尤黎坐在轮椅上,他身高有些不够,把听筒放回去的动作对他有些困难。
护士帮他放了回去,准备将人重新推回病房。
尤黎却不怕疼一般,把手放在了正在转动的轮椅上,硬生生阻挡住轮椅前进的趋势,“护士姐姐,不好意思,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的主治医生吗?”
“我刚刚好像发病了,产生了很严重的幻听和幻觉。”他说,“我有些害怕。”
尤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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