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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好,十分合他的脾胃。
说话间,已经走到车前。
之前见过的阿簟正坐在车辕上打盹,见王羡出来了,慌忙站起身迎接。
目睹王羡上了车,慕朝游遥遥朝他行礼作别。
王美微微一顿,回眸见慕朝游站在柳树下,晚风吹动她单薄的袖口,昏黄的霞光勾勒出她远淡的身影,她乌黑的发梢和柳絮一起在风中飞舞。他心不住漏跳了一拍,不禁脱口而出:“慕娘子?”
慕朝游:“嗯?”
王羡赧然轻咳了两声:“贵店的巴乡酒确为一绝。”
“不知某下次可还能再来叨扰?”
慕朝游不解:“郎君是客,哪有做生意的把回头客往外赶的道理。
王羡面上一热,暗道了声自己糊涂。
慕朝游很坦然地辞别:“我还得回店内帮忙,就不多送郎君了。
王羡窘得面红耳赤,笨拙回复:“哦、哦。叨扰娘子这多时,辛苦娘子为我费心,娘子且回吧。
话到一半,王羡心口一跳,自己先觉不妥。
.....当初江畔初见,累得她来相救,此时被她催着往家里赶。
只怕自己在她心底已成了个笨拙无能的形象,不免补充一句,“某虽不才,却也略通剑术,杀过几个胡人几只鬼物,自保当是无碍的。慕朝游朝他略点了点头,“郎君保重。”暮色昏暗,王羡也没看清她的神色。
等坐回车中,车帘落下。王羡回想起刚刚那三言两语的对话,抿了抿唇角,叹了口气。
....几句话....否又有自吹自擂,自夸之嫌了
当初南渡,他的确是杀过几个胡匪,也杀过几只鬼物的,应算不得自夸。
阿簟听他唉声叹气的,心里觉得好笑。自家郎君平日里是最疏阔潇洒的人物,何尝有过这般优柔寡断,辗转反侧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初初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王羡脾气好,纵着底下的仆役,阿簟胆子也大,笑着问:“郎君喜欢慕娘子直说便是,我就不信凭我们郎君这个条件,慕娘子她不心动!”王羡自己也觉得好笑了,笑骂说:“说什么胡话。”
又突然想起什么,问,“我那镜子呢?”
取了镜子来,王羡凝神揽镜自照。
镜中的男人乌发薄唇,修眉挺鼻,端丽如玉。
王羡知晓自己生得好,美人是生来便知自己美的。可看着看着,他眉头就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
镜子里那根白发,到底是什么时候长的?
他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眼角那淡淡的细纹,是何时染上了这般多的风霜?
阿簟正憋笑。王羡忽然怅然地搁下了铜镜。
他当真是老了。
美人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对岁月的流逝同样也是很敏感的。
阿簟纳闷他突然的怅然:“郎君?”
王羡:“我没事。”只是原本火热的一颗心,像是被人骤然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他年纪都这般大了。
想到这里,王羡又不住莞尔,想笑。笑自己刚刚那没话找话的模样。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学什么毛头小子的作派呢?他并不否认自己对慕朝游是有些淡淡的,模糊的好感的。只是他从未想过将这好感发展下去。所以哪怕对慕朝游有好感,他也未曾着意打听过她的消息。他年纪不小了,早已过了执着情情爱爱的时候,就这样坐着说说话,内心便已然十分平和和富足。话是这么说的,但一路上,擦起车帘,看那人来人往,看秦淮河上的落日熔金,见道旁清翠的橘树,见远处的敬爱寺塔顶。晚风拂过人面,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平日里所见怪不怪的景致,今日再看却处处新奇,令人不自觉就要笑。
大抵是心情好了,看什么唇上都要带三分笑意。
王羡果如他临别所言,没过几日,又再次光临了魏家的酒肆。
酒肆生意重回正轨,慕朝游每天忙得脚不点地,很少能竭心去招待他。
但王羡能自得其乐。
每日晌午来,点上一两样酒菜,和身边的酒客说说笑笑,一坐就是一下午。
男子眉眼弯弯的像亭亭的星月,唇角含笑,乌发闲散地半拢着,支着腿,青袍逶迤在地上。
王羡喝得不多,和刘俭等人比起来可算十分克制,只唇瓣略沾点酒水。
每当慕朝游百忙之中抽空见他怡然自得的模样,实在很难不感到嫉妒。
王羡曾对她承认过,他是白身,无官无职。
每天就是躺在家里睡大觉,驾车去城郊游玩,要么就是去拜访自己那几位身居高位的好朋友,和他们闲来执麈论道。王羡来得频繁了,这些时日刘俭又不见了踪迹。
刘俭是个浪荡的性格,新鲜感来去如风,神龙不见神尾的,慕朝游也不担心奇怪。
不同左右说话的时候,王羡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她。
他其实不喜欢高枕于家中酣眠。
妻子去得早,儿子王道容不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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