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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比随行的宫人更镇定,斥道:“愣着做什么,都去帮她!”
很快便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上前,用挑灯的灯火去吓退那些猫。夏槐除了胳膊和脊背上的三道抓痕有些严重,其余的倒是勉强轻一些。
“你们也将本宫放下。”
赫舍里从步辇上起身站定,环顾四周,道:“此事必然有人捣鬼,这些猫是刚放出来的,那人应当还没走远。季明德,立即去查,务必将人给本宫抓回来!”
季明德应一声,离去时眼里带着狠劲。
赫舍里被荣妃和僖嫔护在中间,这会儿缓过劲来,才闭了闭目白着脸道:“本宫只怕要不好,还劳烦两位妹妹——”
话未说完,赫舍里便晕了过去。
*
醒来时,她已在景仁宫内。
床帐半遮,依稀能看到皇上在外间,正听着荣妃和僖嫔两人替她“状告”这宫中谋害皇嗣的毒妇。
梁太医躬身立在一旁,表情凝重。皇上偏头问话,他便垂首斟酌着用词答话。
“娘娘……落胎……凤体大亏,还需好好将养,此后都不宜再受孕了。”
赫舍里听到这句,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来一切都照原计划顺利进行,那碗安全落胎的汤药,逢春已经给她服下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终究是额娘对不住你。来世,还愿你托生个好人家,自由快乐地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和表情,虚弱唤道:“逢春,逢春。”
康熙听到动静,立即起身进来,将她扶起来靠坐着,亲自喂了一杯温水,这才问:“舒舒,身上可还有不适之处?”
赫舍里温柔笑着:“臣妾只是受了惊吓,受伤的可是夏槐,她如何了?”
“她很好,下去养着了。”康熙怜爱地将她的手握住,握的再紧一些,缓缓道,“舒舒,你听朕说,这个孩子本就受了乌雅氏的惊吓,一向偏弱,今日这一出……”
他停顿许久说不下去,掩面道:“是朕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
赫舍里先是失笑,随后茫然无措地问:“皇上莫开这种玩笑。臣妾好好的,怎么会……”
她摸着肚子,察觉不对,此刻终于真心实意地淌下两行泪,失声痛哭起来。
就当是,最后全了这一场母女(子)缘分。
康熙再在耳边说些什么,赫舍里都全然没有听进去。
今日这场戏是演给玄烨看的,却也不会将惩治罪魁祸首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
等康熙离开景仁宫,赫舍里重新睁开了哭干的双眸。
她双眼通红,又刚刚服药落了胎,心里身上定然都不好受。两个丫鬟是知道真相的,只抹了脸靠坐在脚踏前陪着。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她们主仆点着灯相守。
赫舍里等身上舒服些,轻声开口:“今日那放猫的人可抓住了?”
夏槐脖子上也有几道抓痕,这会儿红的可怖。她却浑不在意,点点头道:“娘娘放心,放猫的小太监,连同今日撞奴婢的宫女都抓到了,关在后头耳房里,叫仁喜吓唬着审讯呢。”
仁喜对外人,尤其是宫女下手可不轻。
她们底下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却没把这事儿告诉娘娘。
赫舍里又问:“是惠妃的人吗?”
“应当是。”这回答话的是逢春,“只不过,人虽是惠妃阿玛索尔和留下的关系,那些猫却不是。恐怕……还是与永寿宫那位有些干系。”
这一点,在东夹道听荣妃提起宁妃时,她就已经想到了。
赫舍里嘲讽地勾了唇角:“纳兰明珠的发妻是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而果毅公遏必隆的发妻则是英亲王长女,他二人有着这层连襟关系,被惠妃逮到了,可不就得使劲傍着遏必隆的三女儿。”
“不过,本宫瞧着宁妃年纪虽小,却是个恩怨分明、爱憎也分明的性子。被惠妃利用一次,往后怕是要交恶。”
她一解释,逢春这才想起还有这层关系。
惠妃与纳兰明珠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而今,借着“远亲”的名义利用人家连襟家的女儿,实在是……不算光彩。
赫舍里摇摇头,先将这茬放下,转而提起一桩重要事。
“本宫听闻有一种草药名叫荆芥草,沾了荆芥草的粉末,顷刻间就能叫猫进入癫狂状态。”
方才,若被撞到沾上荆芥草的人是她;
此刻,不止腹中的孩子,怕是连同她都要去了性命!
赫舍里冷笑一声:“这般狠毒的计谋,还拉上了永寿宫作掩护,倒真是本宫从前小瞧她了。”
这回,借着死去孩子的力,定要将惠妃的罪名坐实摁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