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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了。
小铜盆里烧的简介卡还剩一半,另一半已经成灰了。
或许是林从沚的表情太凄婉,导致萧经闻有点无奈,他坐下后,说:“你这表情,像是给前男友烧点东西。”
林从沚一笑,说:“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
“跑这么远烧一幅画的简介卡,是什么特别的仪式吗?”萧经闻问。
林从沚没回答,反问他:“我想抽根烟你介意吗?”
“请。”
林从沚带的是普通火机,海边风四面八方的,用手拢着也没用。摁了两回都没点上,刚想着算了,旁边响起砂轮‘噌’的一声,萧经闻递过来一只防风火机,递到他面前。
萧经闻不抽烟的,起码五年前他不抽。
林从沚顿了下,咬着烟凑过去,点上后吸了一口,偏过头吐掉烟。他本来不想熏着萧经闻,但没什么用,这儿风不讲道理,一口烟还是飘到萧经闻脸上。
“不好意思啊。”林从沚说。
“没关系。”萧经闻合上火机揣回口袋,“所以你就给我烧这个?还有别的吗?”
林从沚差点被他呛着,哭笑不得:“不是,我没盼着你死。”
“喔,原来没别的了。”萧经闻故意感叹,“哎,到底是亡夫五年尸骨透寒,就烧这么一张。”
“……”林从沚沉默着抽烟。
萧经闻也不再逗他了:“少抽点。”
“啊。”他点头。
晚上十点多和前任在海边坐着吹冷风,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荒谬。尤其等到简介卡烧尽了,余温散在风里,气氛也跟着凉了下来。
五年过去,两个人还是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萧经闻没有问他为什么烧掉简介卡,林从沚也不问他为什么跟到海边来。
岸边海水有规律地冲刷上来,一团团白沫。两下里就这么枯坐了半晌,还是林从沚觉得实在硌屁股,于是问他:“你这么大个总裁,不忙吗?”
“忙啊。”萧经闻说,“马上夏季拍卖会了,一大堆事情。”
“那你在我这干耗一天?”
“是啊……”萧经闻低头。五年里他把gleam做到亚洲第一梯队的拍卖公司,从他这里出来不少年轻艺术家。
gleam会包装,一个拍卖公司想要更高的成交价,就要让买家来认同它值得这个价。
所以每季度拍卖会他都很忙,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画廊了。中午取完画助理回了公司,他就在对面公园里闲逛,最后在车里蹲守他。本想着看着他二楼卧室灯灭了就走,没成想真给他蹲到了。
想想这五年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男男女女的想往萧经闻身边贴,这位总裁毕竟才33岁,又高大俊逸。其实要不是最近他在自己这里表现得实在过于殷勤,连林从沚都会觉得他可能佳人在侧。
林从沚也并不想跟他装傻,又不是高中生早恋,没必要三回九转:“这几年身边没人吗?”
“我?”萧经闻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旋即连嗓音都提高了,“我?我冰清玉洁我!”
“……这形容词找的。”林从沚笑笑。
“很贴切。”萧经闻甚至扶正了下自己的领带。
林从沚站起来,捡起他的盆。萧经闻跟着起来:“我们……”
“我们只有现在这个状态才能友好相处。”林从沚打断他,说,“萧总,观念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要么争论不休,要么一方妥协,我们都试过了,不是吗。”
林从沚的音色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他也没有疾言厉色,就是平淡地、冷静地说出来。
萧经闻善于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贴上起拍价,预估它们的成交价。萧经闻告诉过他,这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价值,珠宝究竟有多贵重?它本身的稀有度能为人类带来什么?
——带来定价权。
为什么稀有宝石被不断拍高价,因为这样就获得了它下一次登上拍卖会的定价权。
珠宝、画作皆是如此。
这类问题他们吵过很多次了,吵完就上床发泄,做完又觉得为什么又为这种小事吵架。总之反反复复的,终于分手。
所以他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林从沚拨弄了两下刘海,半开玩笑地说:“以前每次都是吵到床上去,不如做炮友得了。”
萧经闻身材极好,美术生喜欢漂亮的肌肉骨骼,他的恰到好处,像石膏。林从沚喜欢到什么地步呢,他在萧经闻身上画过画。
他这句真是半开玩笑,半真半假,还挺紧张。
然而萧经闻低垂眼皮看着他说:“我只跟爱人上床。”
林从沚抿抿嘴,躲开视线:“我是说当初,当初不如做炮友算了。”
萧经闻风轻云淡跟了一句:“我当初现在都一样,只跟爱人上床。”
林从沚一怔,没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