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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得如高山上潭水。
了了微微一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河宴也没在意,他垂眸,看着火柴将清香点燃,那炽热的温度卷食着柴梗,一路燃烧,舔上他的指腹。
他不疾不徐地松开手,火柴落下,被风助燃,很快吞没了整根柴梗落入铺满香灰的香坛中。奄奄一息般,苟延残喘了数秒后,彻底熄灭,只留下一根烧卷了的漆黑柴梗。
没人会去管这根火柴,裴河宴也一样。
他手腕用力,微微一震,原本还火势凶猛的三支香,立刻堙灭得只有三丛火点,继而飘起渺淡的烟雾,直达屋顶。
裴河宴拈着香,鞠躬三拜,默念了几句什么后,将三根清香插入了香灰之中。
独属于寺庙的烟火气,就这么婀娜袅袅地弥散在整个房间内。
了了问:“小师父,你是在给法师上香吗?”
“三根清香而已,敬得是各路神佛。”他说是这么说,可凝视着三支香的目光却有着了了看不懂的幽邃与奠念。
既然不懂……那就先别吱声了。
她站在裴河宴身旁,双手交叠在腹前,垂首默哀——虽然是第一天知道拂宴法师,但法师怪可怜的,她就蹭两下小师父的清香,祝愿拂宴法师早登极乐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煞有其事地祷祝完,偷偷掀起余光瞄了眼小师父。
身旁的小师父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容冷峻。那双眼和她初初见到他时一模一样,好像这几日好不容易捂热的冰块又因为一场大雪重新封了起来。
了了有些不安,她挪了挪脚,小碎步着挨得他更近了一些。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裴河宴只是陷入了思绪中,又不是瞎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那个即使扎了高高的丸子头也不过刚及他胸口高的女孩,忽然仰起头,看着他:“小师父。”
裴河宴低头看去。
她目光清亮,像闪闪发光的宝石,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快下雨了,你不关窗吗?”
他仿佛一下被拉回了现实中,那些破碎的废墟与虚妄的无底深渊在瞬间崩裂成无数个碎片,彻底消融在窒闷的空气中。
他转头,看向窗外。
远处的荒漠,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后世有传公主守孝期满,被送与大漠和亲。但公主出嫁那日,公主的奶娘与仆从无一喜色。即使送嫁的车舆声势浩大,红妆十里,可车马匆匆,公主不顾百姓围街送别,直到出城都未露一面。
甚至有言传,公主的车驾在出城前,曾被一支不知从哪射来的利箭掀开了喜帘。喜帘撕裂,箭弩深深扎入了车架的龙骨上,而车架内,除一套凤冠霞帔外,空无一人。
起初还有人质疑公主是否真的出嫁大漠,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向一转,说是公主出嫁前抛下家国子民与拂宴法师私奔,导致大漠君王震怒,挥兵南下,不出几日便能攻占楼廊。
这些疯言疯语和战争的阴影一并拢下,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即使有人提出种种质疑,也很快不了了之。再加上,当时大雍皇帝从拂宴法师房中搜查出他与楼廊氏族暗中私联以及与前朝旧臣密谋谋反的书信,此事就此板上钉钉。
愤怒的百姓不再信仰他们的高僧,纷纷上书,希望
皇帝能够处以极刑,涤清拂宴这类玷污佛教殿堂的沽名钓誉之辈。
一代高僧就此跌落神坛,查无此人。
“不论史实如何,拂宴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史臣除名,几乎没有任何记载。”裴河宴手中捻着的紫檀珠一顿,心中再度涌起一股气闷。
他当初在梵音寺的藏经阁里翻到拂宴法师的手记时也是这样,气闷不止,可又不知道生哪门子的气。
他深深一叹,将紫檀珠放在桌上,起身走到香坛前,选了三根清香。
了了格外有眼力见地去拿了火柴递给他,看着裴河宴划亮火柴,那缕火光明晃晃得投映在他的双眸中时,她才恍然发觉,他的眼神是如此深邃,漆黑得像是黎明前的深海,有独独一人留于世间的苦闷与孤寂。
许是她看得太专注,裴河宴微微侧目,与她对视了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的声线褪去了冷静,有成熟的沙哑。
天色不知何时黑了下来,将他眼中的火光渲染得格外明亮。他双眸沉静,像在一瞬间蜕化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冷冽得如高山上潭水。
了了微微一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河宴也没在意,他垂眸,看着火柴将清香点燃,那炽热的温度卷食着柴梗,一路燃烧,舔上他的指腹。
他不疾不徐地松开手,火柴落下,被风助燃,很快吞没了整根柴梗落入铺满香灰的香坛中。奄奄一息般,苟延残喘了数秒后,彻底熄灭,只留下一根烧卷了的漆黑柴梗。
没人会去管这根火柴,裴河宴也一样。
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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