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赡,好为文章,可谓‘以天授之才博通古今’。
“且他广设书院,招揽文士,共聚清谈,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威信颇高,定能广罗人才,力修文治。”
李昊听罢,冷哼一声,果真是荣王!
想是赵歇与靖边侯燕岑结党,一心扶持荣王上位,以保燕氏、赵氏两族长盛不衰。
李大司马忍不住阴阳道:“荣王爱奇好士,情如饥渴,举世皆知。”
洪绪应道:“只要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底下植党营私,坏了朝廷风气就好。”
赵歇气得拿眼睛瞪洪绪,洪绪不理,继续大放厥词:“既然荣王可以,昌王又有何不可?皇太子应纂承文武之烈,而非偏向其中一个。”
他见大家意见相左,歧见纷生,便有意把这趟水搅得愈发浑浊,“昔年东南大乱之时,昌王受封大将军王,总领豫、梁两州十万兵,以天子规格出征。
“他综理军机,谘决大计,加以雄才大略,视下如伤,最终一举消除匪患,想必也当得起一声‘贤王’。”
“昌王?”有人小声嘀咕说,“他现今还背着刺王杀驾的嫌疑呐……”
“那就干脆借着立太子的名义,把成康王接回来罢!明面上有了正当的理由,不怕罗睺老儿不允许!”
所有人均感到啼笑皆非,暗骂洪绪这家伙装哪门子傻!
成康王年方十四,降生时不足月,时辰又犯了关煞,注定年命不永。
届时堂溪氏垄断中宫,岂不是重演外戚权重干政的悲剧?
这可在历史上有先例可鉴——隆朝第四代献章帝,自小倚赖生母皇太后,更爱屋及乌地重用南人。
须知国朝执政者起自北方,政权常在北人手中,南人多被排斥,蔑称之“江外人”或者“南蛮”,认为南方下国,不宜冠多士。
当时天象异常,天西北大裂,大司命直指天裂表示阳不足,地动表示阴有余,暗示皇帝拱手无言听命于人,妇后专制。
的确,献章帝治下的朝廷上,被南人占去一半,史官遂录为衰政。
他专宠皇后堂溪薰,致其野心膨胀,竟然毒杀夫君,挟幼子发动政变。国家一度被迫迁都,史称“薰妖之乱”。
其时王政不纲,权反在下,僭乱之极,亘古未见。
两年后,帝室后人重夺政权返回太京,停中宫笺表,干戈方止。
国人习惯视那场政变作历史分水岭,那之前称作前朝,那之后概论后朝。或按照调笑的说法,“昨儿为右朝今为左”。
如果由幼帝来临朝,襄皇后会否效仿先辈……
宰辅一致摇头:“不允不允!”
“为何不允?”
突然,襄皇后抢在应答声前,厉声道:“天色暗沉,掌灯!”
灯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但不是在信庆殿内,而在外头廊下。
窗明几净,灯火辉煌,无数矛尖长枪犹如连绵的银白色火焰,火势汹汹势要焚毁这间雕梁画柱的殿堂!
大臣们心惊肉跳:宫门尽闭,伏甲齐出,此情此景莫不是要——?!
他们不敢往深了细想,硬头皮道:“不知殿下有何见教?”
“我一介平庸妇人,胸无点墨,见识短浅,所虑不足为信。此社稷大事宜早为计,尔等即刻便定夺了罢!”
枯坐已久的襄皇后仿佛终于不豫,命人上前奉茶,又着马靖出门取来一幅画作入帘,供她观赏解乏。
宫殿大门次第打开,高唐麾下的百名男儿身披神官袍掩人耳目,在阶下手持刀斧严阵以待。
马大长秋自阵列中间穿出去,一炷香的工夫,捧画穿堂而归。
他走路的步子奇缓,以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看清那是一幅新绘的《鵙鸟贺春图》。
他随即将画作悬挂于帘幕之上,正对群臣。
——鵙鸟图腾,独属于十三皇子、维烈王、皇太子佐雅泽的屠夫鸟。
目视窗框锁住的长枪长矛的倒影,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窒息。画上那只小巧的冷血飞禽啊,根本是要破纸冲出,啄自己的心窍,啖自己的血肉,骨殖曝于荒山野树……
局势相逼到这步田地,目的显而易见:如果不同意佐雅泽登极,反对者中,焉有活口可以安然离开信庆殿?
李大司马等一干武将更是悄然环立诸人四周,高大身躯似塔矗立,加强压迫感。赵歇企图抗议,被洪绪直接伸手按了回去。
少顷,襄皇后复问帝位人选。
除了齐邕等少数人缄口,众人齐喊:“皇十三子!”
她轻抬下巴,望向宰辅。
齐邕临危亦不畏强权:“维烈王的太子名分有名无实,立他为帝,日后注定徒惹物议。”
“齐公的担忧不无道理,”襄皇后镇定自若,“那便传大行皇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