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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齐有序地来到关吏面前,呈上厚厚一打文书。
今天轮值的关吏比昨天的年轻些,工作也愈加严谨细致。他录下使团的国号、人数、姓名、年龄与所赉之物名数,接着呼来同伴一起点数货箱马匹,凭证校验。
一通忙活下来,已近日中,更离谱的是,这位关吏还是在簿子上批了叉!
阿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儿存在问题?
他再三追问,关吏则客气地表示,“这不属于我的职责范畴”,若琉人执意讨要个说法,须得当面向上级请示,方能给出明确答复。
阿莱试图说动对方为自己引介这位上级长官,然而惨遭闭门羹。
罗黛亲自出面交涉,好说歹说也不奏效,就是进不去关署的门、见不着主事的人。
眼看事情久拖不决,阿莱深感差事没办好,有负帝姬厚望,不免沮丧道:“这帮隆人,摆明了刁难我们!”
罗黛什么也没说,揽住这小小少年的肩头,回馆驿招呼大伙儿先吃饭。
帝姬舍得消费,所点酒食俱是贵价,务求尽善尽美。她自个儿独坐一桌,要了一壶馆驿自酿的最烈的烧刀子,又切二斤肥羊肉来下酒。
蓦地,隔壁桌的诺盾兵喊话正在穿梭上菜的跑堂,想添两道小菜,结果连喊数声也无人应。
直到阿莱代为出头,并且使用官话交流,才有一名跑堂停下来满足他们的需求,且服务态度颇不情愿。
这里可是隆朝广迎四方宾客的官营馆驿,凭地从官老爷到普通杂役,都对堂堂琉国使团这般轻慢?
她存了怒意,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下午再去城门口碰碰运气。
这次,女使者的运气不那么坏了,起码够格被单独请进关署的签押房。
头一天替罗黛做了登记的那员关吏,翻翻案头公文及勘合记录,向她重申,使团内军人的人数、国籍均同琉国文书的记录有出入,她必须提供应许总督本人所出的公验,来证明补充兵马的情况属实。
“依你话里的意思,我还得派人去天方城?”她眉头皱起,“一去一回,岂不费时。”
关吏双手收在袖子里,抬着下巴说:“这位使君,小人也是念在您车马不易,需尽可能近捷的份儿上,替您上下斡旋,才简化了这许多的章程。
“如若不然,还得劳您手下跑一趟哈萨图,取得琉主的亲笔信,从而证实您的确在白怀遇险了呢!”
见关吏的神情不阴不阳的,罗黛心知多说无益,便放弃争辩,大步走出签押房。
阿莱迎上来,满脸热切地问:“殿下,怎么样?”
她摇头道:“我大致有了个猜想,不过,还得设法确认一下……”说着,她灵机一动,“有了!你,去置办两身隆人的衣服来!”
*
琉国使团抵达句注塞的第三天,城门下一如既往地挤满世界各地涌来的海客胡商。
有髡发左衽的,有胡须染成彩色的,有作灯笼裤尖头鞋打扮的,异国口音此起彼伏。牛拉着厢车,骡子驮着货,叫嚷声和汗臭味充斥了每一寸空气。
人多的地方,商机就多。不少小贩在旁引车卖浆,好让排队的人在等待开关验人的过程中可以买到熟水,或是吃吃果子醒嘴。
这当中有一双男女,身穿短褐,手挎竹篮,貌若姐弟,乍看之下与寻常贩夫走卒无异。
然而定睛一看,那只竹篮里装的居然是酒坛子。
大清早的卖酒,这可真是奇了!漫说隆朝不推行早酒文化,就算谁人真的嗜酒如命,又岂敢在入关严查的节骨眼上放肆?
而且卖酒理应垒土成垆,安放酒瓮,卖酒者守在垆边,称作“当垆”——断没有这般不懂行的,酒坛装在篮子里晃荡。
故此二人胡闹似的东游西逛,愣是无一人正眼瞧过他俩,更别提做成一笔买卖。
“殿下,你我的伪装超级成功,完全没被识破耶!”少年郎兴奋地说道。
他生得高鼻深目,用平式幞头裹着一头亚麻色小卷毛,努力掩饰掉外貌上“非我族类”的特点,还自认能够瞒天过海。
这人正是乔装沽酒的阿莱,那么,与他结伴的女子自然就是罗黛了。
她换上本地贫家女的粗衣布裙,头上包了一条小碎花头巾,勉强遮住自个儿过于突兀的发色。惟独头巾下明丽的眼睛和微褐的皮肤,尽显其放鹰纵马、凛然如剑的飒爽本色。
“别说琉语,小心露馅。”
阿莱从计,改以官话交流:“我们从馆驿带来的酒无人问津,是不是不好喝?”
“不会吧,我尝着口感不错呀!辛辣浓烈如火烧,带劲!”罗黛耸耸肩膀,“这些异乡人不识货,估计酒量也差得很。”
他点头称是。
这时点卯三遍毕,城门上方的开明兽旗如常升起。
仿佛冷水滴进热油,人群霎时沸腾起来,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挥着皮鞭大声驱赶牲畜,朝同一个方向涌去。
琉人默默退至城脚,观察关吏们一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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