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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的距离时,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熟悉感。
于是,裴河宴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又丢了。
他蹙了蹙眉,按奈住不耐,转身看去。
那小孩抱住栏杆,仰头看着他,一脸的壮烈不屈。
裴河宴微挑了挑眉,没闹懂她又在折腾什么花样。
不过他也不着急。
裴河宴往后,用腰抵住楼梯扶手,懒洋洋地一倚,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十秒后,了了先忍不住,飘开了视线。
她扬起下巴,颇有些虚张声势的大声说道:“我昨晚梦见你骗我下地狱,还是底下有火海的那种十八层地狱。”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毕竟此情此景看来,她说这些很有些找借口的嫌疑。
就在了了琢磨着怎么补充一二时,裴河宴微抬了抬下巴,虚指了一下:“你要不先把嘴擦擦,谁家十八层地狱还有肉松吐司啊?”
。
跟我来。
这三个字无声却有力地传达给了了了。
她不假思索,便跟了上去。
四面佛的佛像后居然是一个地道,地道并不宽敞,大小只容一位成年男子通过。
了了看着黑黝黝的地道,以及小师父手中烛台照亮的那块入口土坯,迟疑着不敢进去。
仿佛是察觉了她的恐惧,小师父没再继续往前走。他将烛台往入口处移了移,替她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不下来看看吗?他问。
他嘴唇未动,可声音却十分清晰。她似乎是听见的,又似乎是感受到的,可她却是个哑巴。即使她尝试了无数次,嗓子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于是,他又问:不好奇吗?
小师父长得极其好看,梦里的小师父尤甚。
他不像白日里那么端正,清冷。眼前的这个人,眉梢微挑,眼中含笑,有几分戏虐,又有几分不拘的冷傲和狂放。
虽穿着僧衣,却半点没有僧人的模样。
好奇啊,当然好奇。
可她好奇的不是这个地道通往哪里,而是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没犹豫太久,她一步踏出,跟着他走入了石窟的地道中。
蜿蜿蜒蜒的地道,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她起初还记得回去的方向,可几盏茶过后,她眼前始终是他的背影,那个背影笼罩在那一点烛光下,清晰且深刻地印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终于觉得不对,快走了几步,拦住了他。
就在此刻,他吹灭了烛芯。
了了眼前一晃,即使梦里一片黑暗,她仍是记住了他的模样。震惊之下,她甚至忘了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长高的,居然能与他来了一个平视。
梦里的裴河宴,面容已经残缺,血污布满了他的脸颊,他身上鲜血淋漓,遍布着无数个伤口。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自眉骨起至整片头骨的空缺,就像是曾有一副铁钉钉入他的眉心,生生撬开了他的头骨,取走了舍利。
而他握着烛台的手骨,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五指残缺。
了了吓得不清,往后一退,却意外的一脚踩空,跌入了深渊。
深渊两侧如囚牢一般,一道道山轨布满了牢笼,牢笼里关着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人影。他们哀求、悔恨、咒骂、哭泣,一双双手拼了命般伸出牢笼,试图抓住些什么。
一层、一层、又一层。
了了在极度的恐惧中,看见了渊底炽红的火光和流动的火海。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知道,地道下方,原来……通往地狱。
——
了了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向窗外。
天色刚亮,太阳还未升起,她老爹的鼾声……依旧如雷轰鸣。
她却难得觉得,十分踏实。就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终于看到绿洲,有种活着真好的幸存感。
她揉了揉汗湿的额发,盯着天花板发呆了良久,才在闹钟短促的提醒声中,如回魂般翻身坐起。
喔……这回才是真的要下地狱了。
——
了了叼着吐司片,一路小跑到浮屠王塔时,已经六点过了十分。
她都没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张大嘴,一股脑把吐司塞进嘴里,边嚼边敲塔门。
门打开时,不知道是不是了了的错觉,她感觉……小师父好像比她还没睡醒。
裴河宴只看了她一眼,便先转身,回了塔内。
了了酝酿了一晚的开场白,刚到嘴边,就被小师父的一个背影给闷了回去。
她揉了揉脸,抬脚迈过跟她小腿一样高的门槛,跟着进塔。
塔顶的天窗今日开了,正逢朝阳初升,光线争先恐后地从天窗涌入塔内,似百鸟朝凤般,聚入塔身。
平日里看着总有些灰败破旧的浮屠王塔,此时才恢复了一些南啻时期的恢弘与煊赫。
了了边走边张望,等发现裴河宴已经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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