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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侍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回主子,是张掌事。”
张掌事,女帝身边的贴身近侍,只听女帝一人派遣。
小侍回道:“张掌事送来了婚服,杨管事不晓得该不该收,正拖在外面,请主子指示。”
婚服?是她和六皇子的婚事。
裴知予讶异:“婚事?”
早在女帝有意向赐婚时,她便以要先完成母亲夙愿为由给婉拒了,之后便是远赴辽州,何来婚服一说。
难道前世种种不过是梦一场?
越仔细回想梦中种种,她的脑中的弦就像是被压了座山,只依稀记得几个尤为重要的画面。
镇北将军府,南宁皇陵,战场,几个破碎的片段在她脑中抗击,挣扎。
裴知予摁紧左侧的太阳穴,试图留住那些片段,然而弦怎么抵挡的住山的重压,断了弦的霎那间,裴知予只看见:偌大的南宁皇陵,就剩她一个人。
南宁国被灭了。
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和物,像是真,又似是假。
裴知予有些无措,鼎沸时期的南宁国为何会在转瞬间被他人易主?
她好像真的就是做了一场与一个时代同频的梦,梦醒了,也就消散了,什么也不记得。
“主子,主子?”文华看着她一会儿发愣一会儿讶异的表情,有些担心,不会是风寒病情加重了吧。
“陛下赐婚的时候,我清醒吗?”裴知予实在没有关于此事的记忆,还是开口问道。
文华在衣袖里面搓了搓手,道:“回主子,当时您身在祠堂,是裴二叔代为领旨的,由于当时您还在守丧期,婚事延后了一年。”
祠堂?
南宁二十七年,她的母亲忧思成疾,最终黯然离世,她十六岁。
南宁二十七年的第六月,镇北将军和其大女儿战死在云川,尸骨难寻。其二女不信,便前往云川,欲替母亲和长姐收尸立冢。
南宁二十九年,她三年守丧期还差一年,婚期将近。不等她赶回京城,齐少虞便只身到裴家族老前退婚书,问其理由,只说是心另有佳人,等不起她。
众人哗然。
且不说裴家是何等清流世家,新任掌权人裴知予神清骨秀,气质如兰,身在官场却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深得当今陛下的信任,如此御前红人,多少少年郎眼巴巴不可得,这落魄人家还好意思拒婚?天大的笑话。
南宁三十年,她从祠堂赶回来的时候,直奔镇北王府,却被门口封条挡住了去路。
打听消息才知:齐少虞他嫁给了豫州的一个富有的商户。
她想,也好,豫州是个好地方,水乡养神,本该肆意的人儿应该去看遍山河,不该嫁给她,守在后宅方寸之地。
年少时的情谊,不过建立在双方长辈有意催促的基础上。
他有他的人生,她亦有她的使命。
裴知予眼睛一凛,她想起来了,战场上躺在她怀里的是他,六皇子。
“婚服就收下吧,让杨管事好好张罗一下府内。”裴知予说道。
“是。”文华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应下。
小侍从心领神会,走出房间,顺便带上房门。
房内。
文华走上前,声音稍微低了些:“主子,您原先不是很排斥这场赐婚吗?”
“排斥?。”裴知予看着碗内颗粒分明的米粒,嘴角挑起,并未回答她后面的话。
随后将碗内勺子划到一边,咕咚两三下将粥全都咽下了肚。
忽而,房内传来一声声咳嗽,愈发难以自抑。
“咚咚咚。”是碗摔落在地的声音。
“快快快,请御医杨太医。”文华着急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顾不上平日的礼仪,直向太医院跑去。
日近晌午,太医院的一干医者都围在房外,心肝颤栗,这祖宗又是着了什么魔了都。
等杨太医出了房门,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对中书令的症状一筹莫展之际。
文华走上前询问道:“杨太医,我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众位太医再是纠结也得答复,领头的杨太医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中书令大人这脉络摸着像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文华惊讶。
“按此脉络,以及用银针测过的粥食来看,十七八九是噬心毒,此毒不会一时间要人性命,但会长久地折磨人的心脉,好在如今发现的早,性命无忧。”
身后的一位副太医跟着说道:“此毒平日里跟寻常感冒出现的症状大多一致,中书令想必也是因此昏迷不醒。”
文华淡黑的眉毛锁紧,似是在考虑。
“先查出此毒到底是哪里的。”
杨太医眉头紧缩,纠结之后还是回答道:“此毒出自民间,前几年也就在临近北地的藏州出现过。”
藏州,安广王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