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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飞来一只铁杖直击谢耘的百会穴。
“砰!”一声,谢耘浑身瘫软,应声倒地。
无澈不敢松手,又急出了一头汗,只能勾起肩膀草草蹭了一番,“长老您可算来了!”
吴三七脸色铁青,十分难看,他伸出手指一搭谢耘的脉搏,长叹一口气,仰天哀道:“红颜祸水,倾城误事啊!”
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无澈,怒斥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看你如何给鱼渊谷交待!”
“长老,我也没办法啊,我.......”无澈捡起铁杖递了去,心里委屈至极,辩解了半句便被打断。
“还不赶紧抬了他回去,远离这晦气的地方!”吴三七气得胡子抖擞,其余的人跟着无澈一同护送谢耘离去,众人作鸟兽散,皆不敢逗留。
方才哄吵随着人群散去,冷清的潜江台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余下了一风烛残年的老人和一只冰冷的铁杖。
空山两相厌,唯见长河流。吴三七拄着铁杖,望着潜江台下奔流不息的河水面色纷杂。人生一世,白云苍狗,一怀愁思竟飞到了十几年前那一夜。
也是如此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一位女子以死明志在此珠沉玉碎,落下了潜江台。
吴三七喃喃道:“谢耘,该说你是不是带着点福气,行将就木之身,偏偏有那么恰到好处的一人为你续上一命,你是比你爹要好得多,你爹可是亲眼看着你娘掉下去的。”
吴三七铁杖一击,弯腰对着潜江台下喊道:“青姑娘,千错万错,你就全算在我老头子一人身上,莫要怪罪谢耘,若是化成野鬼,你便来索我的命吧!”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只有奔腾的水流声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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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耘睁眼已是三日之后,无澈担心谢耘醒了要问话身边无贴己的人,也不敢离开,一直等候在床前,磋磨得不成个人样了。
不料谢耘醒来,一开眼便望见床顶侧上未撕扯干净的红囍。胸口一震,脑海中转了弯回忆起来,才强行令自己清明了些许。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默了一会轻声道:“寻着了么?”
“尚未见到尸体。”无澈低声道:“我加派了人手,正在崖底下搜罗着,一有消息便来回我。”
见谢耘要下床,无澈赶忙拿了件外衣过来,谢耘一瞧,正是那日程克青抱紧自己时所穿的衣物。他接过来撑开外衫的后背,干净如新,除了些褶皱压痕,什么也没留下。
谢耘仍旧不肯相信,举着外衫透着光,一丝不苟地探寻,却是徒劳。
无澈忍不住,开解道:“天干物燥,泪痕已经烘干透了。”
“罢了,她什么也没有留下。”谢耘笑了一声,自嘲般自言自语道:“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他将衣衫整齐叠好,递给无澈,“仔细收起来,去找一件素色的衣服来。”
无澈脸色难堪,瞅了眼谢耘,悄声道:“要不,换个雪青色吧!”青字一出,无澈瞠目结舌,恨不得上手咣咣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我本应披麻戴孝,如今仅穿件素色衫子,你也要管?”谢耘面色一沉,语气竟带着些恼意。
他转过身子,正欲起来,余光瞥见一闪闪发光之物,夹在床上一对软枕缝隙之间。
谢耘修长的手指一勾,从床枕之下取出一只手镯。金器闪烁,一只金头赤目的孔雀绕成一圈金环,谢耘忍不住伸出手臂,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与这一只一碰。
“铮铮”有声。
往日历历在目,那时她言笑晏晏,眨着眼睛问自己:“是小的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谢耘心里乐开了花,往后的一辈子那么长,他偏要桩桩件件算个明明白白,可谁曾想,本以为漫长的一辈子,就这么潦草到了头。
一滴泪水砸在孔雀头上,摔成四五瓣,映衬得孔雀的一对赤目竟像是滴下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