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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双方扯了半天,王兰越身边一人终于忍不住向前提醒。开学日仪礼要是迟到,可要比一件衣服穿没穿错受到责罚要重多了。况且,他们要因为这个扣掉学分,那可真是自损一万的赔本买卖。
背后闲话说多,真是遭导报应了。既然有人当出头鸟,王氏身边心思门清的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兄长,你且莫和他们论了。再等一会,谢棠她照样也夹着尾巴做人。”王兰潇转头神色一沉,清了清嗓子,“都安静,我们走。”
王兰越本就骑虎难下,这次有了台阶,虽心中不快,也并不多做纠缠,颔首示意离开。
他经过谢棠时一甩袖子,面色不虞,对她耳语,“青州谢棠,我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谢棠也并未大度,她扯住对方袖子,暗中一把握住王兰越手腕,眼神冷冽。两双同样狠厉的眼睛错位相对,像是两条巨蟒暗中较量,气氛再度紧张。
见王兰越逐渐恼羞成怒,谢棠微露讥笑,接着变为一脸讶然,她微欠身,“抱歉,抓错人了。”
“只不过,”谢棠凑得很近,王兰越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蒸腾到耳朵边发痒,王兰越微微皱眉,却见谢棠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下一句就听她说,“这么关注我,王兰越。”
狭路相逢,双方不欢而散。
从来正襟危坐的王兰越,他背影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意味。谢棠憋笑,她问程桐,“走吗,先去看榜,还是我们也去赶仪礼。”
待到人影走远,程桐笑到捶墙,“本来就是为看他们热闹去看榜的”,她擦了擦笑泪道,“走了走了,去仪礼。”
谢棠却未一齐前往开学仪礼,众人见她形影无踪惯了,并未细究。等到谢棠再现身,她已然一身素服鹤纹,宽袍大袖,银冠银簪,白净面容上神态恬淡从容,泯然人群之中。
谢棠就是这样,她站在你面前时,夺目不二,无法忽视,当她想大隐其间,却踏破万水千山,寻觅不出任何她的足迹,犹如一段青黛烟雨。
祭酒薄野云是个白胡子老头,面相和蔼,语调亲切,虽然有时会笑眯眯威胁你的学分,但在这个豺狼虎豹纵横的时代,薄野祭酒已经很慈祥了。是以苍梧学子实际都还挺喜欢这个小老头。
当然,如果祭酒的语调能不这么催眠就更好了。编钟雅雅,大论长篇,开学仪礼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哈欠连天。更有耐不住者开始掉头接耳,窃窃私语。
“喂,你记得去年岁末考核最后那道的‘狩月’吗?”
“嗯。”
“哈原来你真学偃术,算对了,不愧是我。”
“怎么了?‘狩月’。”
“就是‘狩月’,有个惊天大秘密。”
“喂喂,你别转头啊,”声音逐渐低下去,“若能解得‘狩月’,便可得‘凤鸣九天’。”
“凤鸣九天……”顿了顿,“那个传说。”
“何止于传说!”明显按耐不住兴奋,“若可得‘凤鸣九天’者可得天下……‘狩月’是把弓,意思是要猎得天下吗。”
“‘狩月’?我解的似是鸢……”
谢棠此时坐在角落,单手托腮,她耳力极好,前面二席之间的对话尽数落在耳中。寒风乍起,坐席四周纱帷被吹得四散,前头声音越来越小,谢棠更没有听得兴致。
谢棠拢了拢衣领。
“猎狩与月破。”谢棠启唇,引得前席二人齐齐回头。
“我叫如意,交个朋友。”谢棠对上两张错愕的脸庞,眉间自信从容,微微含笑,她又想起薄野老先生不久前的一番话,“龙已遁海而走。”南云观被大火纵烧后,诸葛云阡就消失在了岐山。好一个神机先生,少了她,谢棠就还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仪礼尽数完毕后天色已黑,室内烛火耀耀,谢棠独坐高台,听下属汇报。
等听到诸葛云阡的情报,谢棠低声一句,“诸葛云阡罔顾昔日恩情,戏耍我。”她此时低头专注调试弓箭,烛火与阴影明暗交织,谢棠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半张脸被镀上一层金光,她问,“她是要与谢家为敌,还是要与我谢棠为敌?”
谢棠一字一句,声音发凉,下属知道,谢棠真的怒了。
下属回答,“眼下并未明确诸葛云阡的踪迹,梧州有线人禀报她去了南方,但更多线索指向诸葛云阡逃去了西域。”
“你说,她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谢棠语调幽幽。
“一声不吭离开,似有隐情。但无论如何,一切皆由她起,而且我们想要的东西还在她身上。”
“是啊,这世道,谁没个苦衷,谁没个隐情呢。”谢棠拧紧箭弦,拉弓如满月,嗖一声,利剑穿破烛火,狠狠扎在了远处靶心中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懂择良木而栖息的鸟兽,终会因踩错枯枝凋木被人射穿胸口。”谢棠语调平淡,“找到她。”
“给你们一个期限,把她带到我身边,她若有隐情,我亲自宽恕,她若执迷不悟——”谢棠说,“我亲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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