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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回鱼渊谷,一辈子再也不出来了,好么?”
话毕,半晌不见人应声。谢耘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身旁的人已经要睡了。他忍不住转头一看,程克青确实靠在床角睡得正酣畅。
谢耘将程克青身子摆正,安放在枕头上。随即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推门离去。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升起了一份庆幸,庆幸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有些事情若说得过于透彻,只怕他们连朋友都没得作。倒不如这般含糊不清罢了,谢耘心里明白,她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离别是迟早的,既然总有一天要走,又何必种下这些羁绊。
黑暗中,程克青缓缓睁开眼睛,听得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才声若蚊蚋道:“不能。”
她也分不清,这一句究竟是回答方才谢耘的话,还是说给自己动摇的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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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近日来程克青越发的嗜睡,彷佛只有昏昏沉沉地睡下才能恢复精气神。她一醒便习惯性去摸剑,不料却发现今日的簪云剑有些许不同。
她这把剑以前在山庄里根本排不上名次,本一直等着师父赐名之后再好生装扮一番,素来是光秃秃一把走天下。今日捏起剑却听得环佩叮当之声音,她坐起身子一瞅,簪云剑柄顶端系了一青花琉璃剑坠子,尾端挂着两串云白色剑穗,剑身一晃伶仃作响。
清新古雅的坠子与簪云剑可谓是相得益彰。多一分便累赘,少一分便麻烦。
程克青心中清明这坠子是出自谁。她爱不释手地将坠子翻来覆去的把玩,忽而发觉床栏上一枚金针钉了张纸条,她放下剑展开纸条,上写着:我送昌儿去临阳观。
前两日程克青曾有意无意问过昌儿,是否愿意同她一并回鱼渊谷,昌儿兴致不高,并不愿离开双亲。他们一走,剩下昌儿一人孤苦伶仃,看样子应该是昌儿执意要回临阳观,谢耘陪着一同去。
程克青下床搜罗了点瓜果垫垫肚子,拖了长椅躺在屋檐下晒太阳。等得实在无聊,她索性从怀里掏出了云娘之前赠予的心法。
随意翻了两下,程克青忽而发现心法的口诀招式和师父传授的很是相近,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师父授予的更似是粗略的框架,涉及各种奥义时便不如云娘的心法深邃,一点即通。或许天下功法本就相通,自己的境界毕竟只能望其项背。
她越看越奇,不禁心痒痒提剑比划起来,一来二去颇有渐入佳境的意味。
这一练便入了迷,直至太阳西沉,孤月挂枝也未曾察觉。习武出了满身汗,夜风一吹凉飕飕的很是惬意。虽眼下她尚无内力,但仅是练习招式便已察觉通体畅快不少。
不知不觉练得乏了,她坐下门槛处歇息,猛地想起,病秧子怎么还不回来?
从这里去临阳观并不算远,怎么他走了一整日还未走到么?鱼渊谷再见他时,身体状况看起来已经比梁州初见时要康健得多了,程克青隐约记得他曾提及,此是多年不愈的老毛病,她心中牵记,赶紧提着灯笼出门寻人。
程克青心里忍不住发笑,山庄里的其他弟子都不似她般顽劣,自小只有人寻她的份儿,哪有她寻人的?
沿着前几日去临阳观的路走去,一路上寂静无声,反倒是偶有几个野兔地鼠之类的野物爬走,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她一惊一乍。走了一阵羊肠小道峰回路转,沿途的灌木突然尽数栽倒,好似被什么武器齐根砍断,草丛后几根枯枝横错,杂乱不堪,似乎是刚刚经过一场打斗。
程克青提着灯往里走了几步,便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熏得作呕,她忍着恶心将灯凑近些,四处查看,待得灯笼照到近旁一棵枣树上时,几根金针深入树干,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糟了!病秧子一定出事了!
宝剑出鞘,剑锋森寒。程克青敛神环顾四周,万籁俱寂,只余一女子一手提灯一手持剑,幽深的林子里竟好似一孤魂野鬼般。
程克青平复了番心境,着急无益,若是自己,会躲在何处?她昂着头往遮天蔽日的树冠一探,一滴热血,堪堪滴落在自己的鼻尖上。谢耘奄奄一息挂在树干上,血迹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好似他的生命也随之凋敝。
“谢十三?”程克青连连高呼,谢耘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她手脚并用爬上树,一探鼻息,气若游丝。甚好甚好,还有气。她攀爬着树干,左右为难无法将谢耘平稳地放至地面,索性跳下树,足尖一点,将将够着谢耘的衣角,她用力一拽,沉甸甸的肉身砸在程克青的身上。
看着这病秧子挺瘦,不曾想坠下来竟这么重。程克青被砸得连咳了好几声,勉强稳住内息。
她顾不上疼痛,搭过谢耘的脉搏一探,体内真气四窜,经脉战战震如擂鼓,与梁州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可眼下她再无真气可相渡。
程克青托起谢耘的脑袋,拍着他的脸颊,连连呼唤,“谢十三?谢十三!谢十三你醒醒。”
她记得以前听师兄讲过,濒死之人若是发力呼唤姓名,可将游魂叫回人间。程克青发力连喊带拍打了半晌,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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