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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44章
八月的天,日头照在身上还是暖的。
郑月蛮立在一座无字碑前,静静的流泪。
梁昱站在她身旁,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他不知道这座孤坟里埋葬的是谁,他只知道,此刻的郑月蛮像一片浮萍,只要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
“碑上怎么不刻字?“郑月蛮问婆婆。
婆婆掩泪啜泣,“大祭司早就知道自己的命数,这碑也是她自己帮自己选的,她说她本就无名无姓,没有来处亦没有归途,这碑上刻什么都不合适,若是有一天她躺进去了,必然是见过了想见的人,此生无憾了。”伸手拂掉碑上的落叶,郑月蛮指尖抖了抖。“倒是她的性子。”
婆婆点了三炷香,递给郑月蛮,道:“娘子,这头香就让你来上吧。”郑月蛮接过,将头香插进龛里,继而转头对着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梁昱道:“梁珩之,过来随我揖礼。”
梁昱听了这话,也上前一步,他正要鞠躬,却听身边的姑娘说了一句。“梁珩之,跪下。”
梁昱微微一愣,预备作揖的手停在空中。
本朝礼法,官职加身者,上跪君王,下跪父母长辈,其余人行合手礼即可。郑月蛮居然让他跪下。
身旁的姑娘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她仰头侧眸看他,眼眶微红,一字一句说的郑重。
“跪下,行大礼。”
“她究竟是谁?"梁昱心中浮起疑惑。
郑月蛮的眼眶再红些,与她惨白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是我母亲的一位故友,很多年没见了。”梁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撩起衣袍,也跟着跪下,认认真真的随着郑月蛮揖礼。
三拜新坟,两人起身,郑月蛮又对着梁昱道:“梁珩之,去给新坟添一探土。”
梁昱更加愣住,给新坟添土是汴京的习俗。一般添土之人不是长子,就是新婿,而长女和新媳妇则会斟酒燃灯。“你说什么?“梁昱有些不可置信。
郑月蛮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
她又重复一遍,语气敬重,“我说,你去添新土。”有什么猜测从梁昱的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不可能,绝无可能。
梁昱从不信鬼神之说。
但再多疑虑在心头,梁昱还是照做,上前添了一杯新土,等他回身,郑月蛮已经点燃长明灯。
她吹了火折子,盯着梁昱,道:“梁珩之,若是来日我真的命丧黄泉,我要你应我,将我葬身在此。”
梁昱脸色一变,“谁允许你胡言乱语。”
将火折子递给婆婆,郑月蛮走近梁昱,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在,“我要你应我。”
两人身形差的多,梁昱站直身子的时候,多需要低头看她。他了解郑月蛮,在那张柔弱可欺的面孔背后,是她骨子里的决然和自我。没有人能改变她。
爱她唯一的方式,就是托举她。
嗓间干涸酸涩,梁昱艰难的开口,“好,我应你。”自从踏上这条路以后,郑月蛮时常在和梁昱交代后事。这样的举动让梁昱心慌,他总觉得,有一天,他会抓不住她。可他毫无办法。
两人祭拜完带着众人动身启程,下一站,是并州。“并州节度使一案早就了结,赈灾银也找到了,为何迟迟没有将薛成季定罪,反而将他一直收押在北镇抚司?”
马车上,郑月蛮问梁昱。
梁昱换了身官服,似是有意在吸引追杀之人。大红飞鱼服被窗子里透进来的风吹的猎猎,他回了一句,“圣上想赦他。”郑月蛮一惊,“贪墨灾银是大罪,为何要赦,不对。“她换了个问法,“是凭何要赦他?”
梁昱看了窗外一眼,并州已近,他们已经在路上奔波了十多日。“薛成季在并州的势力盘根错杂,并州有矿山资源,只有薛成季有开采之能,如今国库空虚,开矿是必行之路。”
“我就不信,整个大夏除了他薛成季,就没有旁人有开采之能?“郑月蛮俨然不信。
“有。“梁昱盯着她,又道:“但在并州,只能是他。”“难道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吗?“郑月蛮有些震怒。梁昱见她气的面色潮红,忍不住唇角勾起,他问:“你觉得薛成季是什么样的人?”
“贪墨灾银,与朝中势力勾结,致使并州灾民泛滥,饿浮遍野,他是该死的罪人!”
梁昱笑了笑,“薛成季是状元出身,当年并州水患成灾,他还是并州一城知府,是他带领家中男子在洪水里建防线,用沙包阻断水源,他还散尽家财,救万民于水火,在那场洪涝里,他死了三个儿子。”郑月蛮这下倒是有些怔住了,她侧开眼不去看梁昱。“难道他曾经是个好官就能掩盖他如今贪污的罪行了吗。”“当然不是。"梁昱看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好笑的伸手捏着她的脸,强行将她转过来与自己对视,“我的意思是说,薛成季在并州是有威望的,他确实贪墨灾银,可百姓去他家里□口掠,却发现他家徒四壁,家中什么都没有,所以,百姓并不会责怪于他,反而会觉得是朝廷势力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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